杨建国：如何打造高质量协同联动招商"德州样本"

当下，全国纷纷把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作为省级发展战略，各地把招商引资、项目建设作为"一号工程"，山东省有三个县域另辟蹊径，正在尝试走出一条新路。这三地是山东省乐陵市、庆云县、宁津县，它们地域相连、产业相融，今年以来，三地开启了协同联动发展战略，抱团发展，打造出了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区域共同体。这项创新为何如此重要？能让三地招商发生哪些改变？新发展格局下，县域高质量招商引资，有哪些新定位、新方法？带着这些问题，上周六，笔者应邀为山东省乐陵市、庆云县、宁津县三地领导及招商、产业、经济部门负责人等，做了题为《争创高质量协同联动招商"德州样本"共建服务区域经济高等级产业生态圈》专题报告。报告中，笔者首先谈了自己对宁、乐、庆协同联动发展的认识和理解，因为这是三地开展招商引资工作的逻辑起点和主背景，只有更系统深入地理解了这个"协同联动共同体"，以及它们对德州乃至对全国来说的重要"试验"和"探索"意义，才能更好地理解"双循环"背景下，宁、乐、庆如何更好地推进产业联合招商及协同联动发展。这方面，可以从几个关键词展开讨论。中心城市虹吸效应、周边区域竞相发展对县域吸引人才、技术、金融资本等要素资源形成巨大挑战。早在2017年解读新常态下招商引资工作时，笔者就把目光重点放在了当时大家视野的"盲区"：县域上。其实，县市在招商上面临着三重压力，除了中心城市普遍面临的低成本国家"分流"和发达国家资本资源"回流"的双重压力之外，还面临着区域、地市等更高级别城市的竞争。尤其是各地纷纷将招商列入一号工程、在营商环境上率先求变、在招商机构上着力变革，更有甚者，类似苏州、合肥等多地，更是推出了资本招商等多种新举措、新生态，县市招商的空间和压力也变得空前巨大。这点对于宁、乐、庆协同联动发展非常关键。当下包括河南、陕西、湖北等多地在内，纷纷把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作为省级战略，加码县域招商引资和高能级产业载体建设，瞄准京津冀、江浙沪、大湾区等地，因此县域招商引资的压力进一步加大。宁、乐、庆三地如何通过协同联动发展战略，打造成一个县域高质量发展"共同体"，形成合力，抢抓用好国家和省、市重大战略机遇，形成招商引资上的"抱团优势"，并最终转换为区域发展的胜势，就成了关键所在。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发展仍然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但机遇和挑战都有了新的发展变化，挑战前所未有，机遇前所未有，机遇大于挑战。具体来看，当下山东县域在发展中，普遍需要把握这个重大机遇：山东开启新时代现代化强省建设新征程。作为人口大省、经济大省，服务国家构建新发展格局的省份，山东有很多优势和先天条件：战略平台叠加，处于"一带一路"重要战略节点，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中国（山东）自由贸易试验区、上合组织地方经贸合作示范区等国字号平台加快建设，特别是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战略，赋予山东重大历史机遇。对于德州来说，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作为国家战略，蕴含着丰富的政策红利，将为德州培育新兴产业、实施生态保护工程、挖掘弘扬黄河文化等，注入前所未有的动力和活力。新挑战、新机遇共同构成了德州发展的新形势，而在这种新形势下，德州，以及宁、乐、庆三地，也就有了新定位。从山东来看，这个新定位是：发挥山东半岛城市群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中的龙头作用，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中走在前列，全面开创新时代现代化强省建设新局面。对于德州来说，这个新定位是：一方面，作为做强省会经济圈的重要组成部分，以济南为中心，辐射带动淄博、泰安、聊城、德州、滨州、东营六市一体发展；另一方面，支持德州建设面向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开放门户。这将为德州带来两大发展优势：省会经济圈一体化发展战略的积极推进，济德一体化步伐加快，德州将与省会在产业培育、基础设施、资源要素、生态治理、公共服务等领域迎来合作机遇；京津地区是全国行政资源和科技、金融、人才等优质资源要素最富集的地区，拥有庞大的中高端消费市场，深度融入京津冀，持续加强协同协作，有利于德州进一步拓展产业升级空间、科技合作空间、市场发展空间。对于宁、乐、庆来说，这个新定位是：在德州构建"一核聚能、一轴隆起、双翼联动、多点支撑"的城镇空间布局中，沿鲁冀边界以中心城区为中心，以宁津县、乐陵市、庆云县为重点向东北延伸，是其中重要一翼，鼓励乐陵市、庆云县等相邻县（市、区）探索建设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宁、乐、庆地域相连、文脉相通、人缘相亲、产业相融，三地总面积超过2500平方公里，人口规模超过150万，地区生产总值超过700亿元，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超过27.5亿元。作为德州经济社会发展中各具特色、充满活力的重要经济区域，三地是融入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对接河北沧州的桥头堡、主阵地，是两省四市的重要经济带。可以说，推进宁、乐、庆三地协同联动发展是德州在准确把握县域经济发展的时代背景、发展阶段、要素条件、空间结构等新趋势、新变化的基础上，在全省乃至全国率先推出的重大探索，承载着率先形成区域协同发展德州样本的重大使命，未来将成为打造德州市"东北翼"新的经济增长极，成为承载德州面向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开放门户的关键支撑和节点。很大程度上，这个战略，是德州在全国率先走出的一条新路，所以笔者在标题里，把它称为"德州样本"。想真正把"德州样本"落地、成型、见效，最终还是要靠招商引资的成效，要靠产业、项目的培育、发展，要靠包括经济开发区、产业园、专业园等高能级产业平台等组成的高能级产业生态圈的建设等。最近这两三年，包括德州在内，山东省在招商引资、产业发展、高能级产业平台打造上，发力很多，经验很多，成效也非常明显。特别是山东省委书记刘家义早在2018年，就围绕高质量招商引资做出过几个重大论断。1．高质量发展需要高质量招商引资。2．招商引资、招才引智不是局部性的，而是全局性的，是经济增长问题、结构优化问题、自主创新问题，也是财政收入问题和民生问题。可以说，招商引资事关经济全链条，事关经济主动权，重要性越来越高。笔者相信全国很多县市区，到今年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招商引资、产业发展是财政收入问题，是全局性问题。今年以来，笔者在全国考察过程中发现，很多县市都面临着非常突出的财政收支矛盾。而这一点，很多县市之前并不能充分理解，没有看透招商引资、产业发展的重要性，而山东提前三四年，就预见到了这一点，从而在全省针对性地谋划布局，走在了全国很多地方的前面。3．聚焦"十强"产业集群，各县要根据主导产业集群化发展的产业链条，精准做好招商引资、招才引智工作；搞好专业化的产业链条设计，强化产业入群企业上下游的内在关联强度和横向配套紧密度；推进园区体制机制创新，突出特色化、个性化发展，明确园区主导产业，走集群化发展的路子等。这个要求基本上等同于河南产业集聚区战略。从这个角度说，河南在产业载体平台布局方面领先了山东五年以上，但从最近几年的发展成效来看，山东在推进产业集聚发展方面，不仅补上了这五年的差距，还表现出了后发赶超的态势。4．三个清理：清理一切不利于招商引资、招才引智的思想观念，废除一切不利于招商引资、招才引智的制度规章，破除一切不利于招商引资、招才引智的陈规陋习。这个提法的决心很大，后续落实到制度性的变革和改动也很多，而最终的效果也很显著。而这两年，山东在全国率先施行链长制、推行"选择山东"云平台、发布山东投资合作热力图、"双招双引"政策体系、开发区机制体制改革、工业"标准地"等，在以高质量招商引资推动高质量发展方面，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新气候、新生态、新氛围，从全国来看也处于第一方阵的领先位次。具体到德州，及宁、乐、庆三地，在推进高质量招商引资方面，除了上面提到山东普遍的新做法之外，也有很多值得探讨的新做法、新经验。1．在山东全省率先推行链长制，细分33个产业链，按图索骥、有的放矢，推进补链延链强链。2．完善"要素跟着项目走"机制，推行"标准地"改革，数十个项目实现"拿地即开工""验收即拿证"。3．谋划"十大产业"，实施产业链提升、制造业转型、领军企业培育"三大工程"。1．创新发展思路，坚持按照"产业化、集群化、关联化、园区化"发展思路，以项目建设为总抓手，厚植产业生态，推动产业向高端化、绿色化、智能化、融合化方向发展，推动工业经济高质量发展。2．强化四大主导产业招商工作，通过实施18个产业链项目体系和重点项目链长制，把招商链建在产业链，由市领导担任"链长"，由行业主管部门作为牵头部门，按照"一位链长、一个牵头部门、一套工作方案"的工作模式，围绕产业链编制招商地图和对接企业目录，开展精准招引，做深做活产业链文章。同时，充分发挥落户企业客商资源优势，引进战略投资者，有针对性地引导现有落户企业扩大投资和整体转移。3．在德州市率先启动核心关键技术难题"揭榜挂帅"科研攻关新模式。4．创新实施"产业化+专员化"招商模式，在"薪火工程"后备年轻队伍中选拔16名"高配"干部从事专职招商，高配即"学历高、热门专业、科级干部"，围绕食品、化工、体育、五金四大主导产业进行专业分工、对口研究，组建一支"熟市情、懂专业、能吃苦、有激情、善交际"的招商专员队伍，并对招商专员进行"三提升"能力培训，助推招商引资工作质效双提升。5．项目服务方面，乐陵推行"全周期"特色服务，坚持"企业所需即是我们所为"，全面推行项目手续全程代办服务，建立项目全周期跟踪服务制度，组织20名业务骨干担任"项目保姆"，为企业一对一定制个性化帮扶方案，询证、审批、建设、生产全流程所需事项一次性告知，80%以上审批事项由"项目保姆"代办。1．沿链聚合、集聚发展，围绕产业链做文章是庆云跨越发展的有力武器。庆云县链条发展再聚焦，将之前22条产业链优化成10条，握指成拳重点招商突破。2．推行"一个产业、一个产业链"行动计划、一张产业链招商地图、一支专业招商队伍、一个承载平台、一个基金"六个一"产业链招商机制。3．大力实施产业链提升工程，做实做细链长负责制，扎实开展产业链条图、技术路线图、应用领域图、区域分布图"四图作业"，深入研究、重点突破，扩容倍增、形成集群。4．注重线上线下协同，一方面，创新招商方式，依托"选择山东"等平台载体，注重线上线下协同。创新招商方式，依托"选择山东"等平台载体；另一方面，发挥庆云东盟商会、东南亚商务代表处等协会作用。5．深入推进"亩产效益"评价改革，推行"厂房+办公楼"一体建设模式，不断提高土地集约节约利用水平；6．真正把开发区打造成经济发展的主引擎、主战场，围绕"361"产业体系，建立产业发展基金，继续深化载体建设，做好"一区七园"的优化布局，加快产业集群的形成。1．宁津县坚持以平台化、项目化思维推进新型工业化强县建设，加快推动产城融合东部新区"一极"提标增效，南部科技金融创新区、西部现代农业示范园区、乡镇绿动能共享园区"三区"协同发展，做大做强以电梯、实木家具、健身器材三大特色优势产业集群为主导的"361"现代产业体系。2．把用户思维、客户体验贯穿优化营商环境的全过程和各方面，建立重大项目全生命周期服务保障机制，以务实、高效的姿态全方位搞好服务。3．创新"平台、产业、系统"招商理念，聚力打造"平台+生态、产业+配套、技术+赋能"良好产业生态。4．聚力打造项目矩阵，紧盯科学家、金融家、企业家，创新招商"新打法"。以上，笔者简单梳理了山东、德州，以及宁、乐、庆三地在招商引资方面的一些亮点。准备本次内容时，笔者想，包括宁、乐、庆三地在内，山东、德州在招商引资上，无论是方式、方法，还是机制体制，均有很多值得全国学习的地方，其实，有很多局部的创新、探索，也特别值得三地之间互相学习。在展开介绍外地先进招商引资经验之前，笔者想先分享几个宁、乐、庆三地优秀的招商方法，可能会给大家很多启发。第一个案例是泰山体育集团。笔者注意到，乐陵正在依托泰山体育（国际）产业园项目，发挥泰山体育链主企业作用，通过强链补链，推进资本、技术、品牌融合共享，进一步释放品牌价值，实现变"单打独斗"为"抱团发展"，加快省级高端体育装备特色产业集群、省体育健康产业创新创业共同体建设进程。力争三年内园区产值增加300亿元。这点很像笔者刚刚讲完课的河南省内乡县，这个县提出来一个概念--优势产业在地化全产业链集群式发展，通俗地讲，就是充分放大优势产业的能量和链条，通过在地化、集群式发展，打造产业共同体。这也是当下招商引资最重要的理念：充分发挥本地优势企业、产业的链主作用，打造发展命运共同体。为什么要介绍内乡的经验呢？同样作为县域，内乡是过去五年河南改变最深刻、最显著、最深刻的县域，用一个词总结：翻天覆地。过去五年，内乡GDP年均增长11.6%，不仅成为了内乡历史上发展最快的五年，也完成了在区域发展中，从跟跑到并跑，再到领跑的关键性、历史性跨越。而背后的原因之一，就是围绕牧原集团做文章，打造现代猪全产业生态链。有了牧原集团养殖这个优势产业，如何进一步放大这种优势？内乡的方法就是在地化全产业链集群式发展。从产业链最前端的原粮输入、饲料加工，到养殖、屠宰、物流，再到农牧装备、肉制品加工，乃至更远端的医疗化工等，内乡充分发挥牧原的"龙头"和"链长"作用和功能，实施在地化全产业链集群发展。比如，生猪养殖需要大量原粮和饲料加工，内乡联合牧原从种植端，谋划了数万亩高标准数字化种养循环示范区；内乡巨大原粮缺口，又促使内乡规划建设了牧原智慧物流园，在承载生猪原粮缺口的同时，推动全县物流产业升级；牧原全国各地布局时，均需要采购制造、厂房、机器人等，内乡规划建设了农牧制造装备园区，此举又带动了大体量产业集群落地内乡；产业链最下游，可以利用牧原的猪小肠资源，来谋划布局肝素钠为代表的医药化工产业等。这个思路，打通了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实现了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构建了"饲、养、加、农、工、贸"于一体的生猪全产业链体系，而出发点正是充分利用牧原的龙头、链主作用，这一点，和乐陵的泰山体育集团特别相似，笔者相信，这中间有很多理念是共通的，也有很多值得互相学习借鉴的地方。第二个案例是星光食品（国际）产业园。这个项目的关键是，通过充分发挥园区蒸气、电等成本优势，从而吸引多家500强企业前来对接。这个招商案例背后的实质其实是：成本思维，打造低成本招商优势。低成本包括两个主要层面，一是，低成本的营商环境，也就是从流程、机制、效率上，提供最高效、最精准的服务；二是，低成本的发展要素，包括土地、水、电、气、资本、物流等资源要素，通过发挥当地优势，来构筑招商引资的新优势。"低成本"投资环境主要是解决产业的发展基础问题，是事关地方政府长远发展后劲的问题。笔者还想举一个江苏浙江常见的模式，比如，通过磨具共享中心、研发共享、物流基地化、集约化打造等，打造产业配套生态圈，通过抱团发展，来降低要素成本，从而创造出产业发展的新优势。第三个案例是谷多乐陵食品生态产业园项目。这个项目是引进一个项目"黏合"一条产业链，让乐陵打造现代化"京津冀大厨房"。项目背后的关键是区位优势及市场优势。乐陵市紧邻京津冀，区位优势显著，更是粮食、养殖业的重要产区，再结合乐陵星光糖业产业园能源优势，就促成了一条产业链的落地。这其实是当下招商引资另一条最重要的招商理念：从用市场换项目，到用市场换技术、换产业上。这点在当下新基建过程中非常关键，类似风能、太阳能等项目，如何用好这个手段至关重要。鉴于宁、乐、庆三地，其实在招商方法、体系的构建上非常完备，也非常领先，笔者认为，进一步提升的关键有二，一是，新手段对标先进；二是，具体产业领域对标学习。（文/中国产业集聚研究专家、老杨会客厅创始人杨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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